完美主义是一种稳定的人格特质，表现为凡事追求高标准和尽善尽美,其核心特征是个人标准较高，自我批评严厉，重视条理性和害怕失败等[1]。早期完美主义研究者一致将完美主义看作一种消极的、适应不良的人格特质，认为完美主义是引起许多心身疾病的危险因素，与焦虑、抑郁、心理障碍等显著相关[2-4]。至20世纪80年代末，越来越多的研究指出，完美主义并不全都引起个体的不适，它也有积极的一面[5]。积极完美主义是指个体对高标准的追求，能带来较高的成就感，给人以进步的动力；消极完美主义是指个体由于难以达到自己设定的过高标准，对自己行为表现进行过度批评，使人产生自卑、沮丧等负性情绪体验[6]。现实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完美主义倾向,但各自的程度有所不同,因此对个人的工作生活及心理健康的影响也不一样。作为医疗环境中的特殊群体,护士完美主义的现状及其与护理工作表现之间的关系如何，目前尚不清楚。本研究旨在了解护士的完美主义人格特质，并进一步从积极(工作投入)和消极(工作倦怠)两个方面揭示完美主义对护理工作表现的影响机制，为临床护理管理者有效提升护理队伍的工作表现提供新思路。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法，于2017年1月—3月，抽取西安市3所三级甲等医院的临床护士364名。纳入标准：①具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护士执业资格证书并在有效注册期间内；②在职护士。排除未取得执业资格证书、外来进修学习、返聘退休及实习的护士。其中女360名，男4名；年龄20岁～42岁(27.27岁±3.91岁)；从事护理职业年限1年～24年(5.49年±4.42年)，1年～5年228名，6年～10年98名，>10年38名；最高学历：中专4名，专科44名，本科316名；护士(师)324名，主管护师40名；未婚178名，已婚182名，离异4名。
1.2 调查工具
1.2.1 中文版Frost多维完美主义量表 该量表由Frost等于1990年编制，用于测量完美主义者的典型认知、情绪和行为表现，訾非等[7]2006年对其进行修订并完成信效度检验。量表包括条理性、担心出错、行动疑虑、个人标准和亲属期望5个维度，共27个条目，采用5级评分法。其中条理性是良性的心理特征，属于积极完美主义维度；其他4个维度得分相加得到消极完美主义总分，分析结果时分开计算分数。当消极完美主义的4个维度总分≥77分时，提示被测者为消极完美主义者，并有可能为心理问题所困扰；当总分>69分但<77分时，提示被测者有消极完美主义倾向[8]。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64～0.81，重测信度为0.63～0.82[6]。
1.2.2 Maslach工作倦怠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General Survey，MBI-GS) 中文版由朱伟等[9]修订。该量表包括情绪衰竭(5个条目，评定由于工作压力过大引起的情绪反应)、玩世不恭(4个条目，评定对工作的态度)和成就感低落(6个条目，评定对自己工作的成就感或看法)3个维度，共有15个条目。采用利克特7级计分法(3分为中位数)。3个维度的得分相互独立，不能相加，其中成就感低落维度反向计分，各维度得分为该维度所有条目的平均分，各维度得分越高，工作倦怠感越高。此外，将各维度得分大于中位数(3分)定义为在该维度上得分高，即存在工作倦怠，3个维度中有1个维度得分大于3分时为轻度工作倦怠，2个维度得分同时大于3分时为中度工作倦怠，3个维度得分同时均大于3分时为重度工作倦怠。
1.2.3 工作投入量表(UWES) 采用Schaufeli等开发的UWES，中文版由张轶文等[10]修订。该量表包含活力(6个条目)、奉献(6个条目)和专注(5个条目)3个维度，共17个条目。该量表采用利克特7级计分法(3分为中位数)，根据这些感觉和体会发生的频率，“从不”到“每天”分别计0分～6分，分数越高表明工作投入水平越高，该量表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1.3 调查方法 采用问卷调查法。调查前，告知被试研究的目的和内容，取得知情同意。问卷填写完毕后，调查员现场收回。共发放问卷400份，回收有效问卷364份，有效率为91%。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6.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统计方法采用描述性分析、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和多元线性回归。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护士完美主义、工作倦怠和工作投入的总体情况
2.1.1 护士完美主义得分情况 364名临床护士中，筛选出消极完美主义者10人(2.75%)，有消极完美主义倾向者32人(8.79%)。护士积极完美主义总分为10分～30分(23.81分±3.61分)，平均每个条目得分为3.97分，说明护士的积极完美主义倾向处于中等偏高水平。护士消极完美主义总分为23.00分～90.00分(54.24分±12.90分)，平均每个条目得分为2.58分，说明护士的消极完美主义倾向处于中等偏低水平。护士完美主义总分为39分～115分(76.92分±14.34分)，平均每个条目得分为2.85分。在完美主义的5个维度中，平均每个条目得分最高的是条理性(3.97分)，其余依次是个人标准、亲属期望、行动疑虑，得分最低的是担心出错(2.17分)。见表1。
表1 护士完美主义各维度得分情况(n=364) 分
项目最小值最大值得分(x±s)担心出错62613.03±4.40行动疑虑41910.61±3.37个人标准72916.82±4.69亲属期望52313.77±3.80条理性 10 3023.81±3.61
2.1.2 护士工作倦怠得分情况 轻度工作倦怠179人(49.18%)，中度工作倦怠42人(11.54%)，重度工作倦怠4人(1.10%)。详见表2。
表2 护士工作倦怠各维度得分情况(n=364)
项目最小值分最大值分得分(x±s)均分>3分人(%)成就感低落0.005.002.43±1.06148(40.66)玩世不恭 0.004.501.54±0.9328(7.69)情绪衰竭 0.605.602.12±1.0668(18.68)
2.1.3 护士工作投入得分情况 护士工作投入总分为1.18分～5.82分(3.21分±1.00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见表3。
表3 护士工作投入各维度得分情况(n=364) 分
项目最小值最大值得分(x±s)活力1.175.503.04±1.00奉献1.006.003.39±1.20专注1.006.003.20±1.07
2.2 护士完美主义与工作倦怠、工作投入的相关性分析(见表4)
表4 护士完美主义与工作倦怠、工作投入及各维度的相关性分析(r值)
项目 工作倦怠 成就感低落玩世不恭情绪衰竭 工作投入 活力奉献专注总分担心出错0.0590.2792)0.3362)0.1061)0.0150.1392)0.087 行动疑虑0.2572)0.3242)0.2742)-0.098 -0.1632) -0.088 -0.1321) 个人标准-0.1532) -0.007 0.1522)0.3212)0.2302)0.3092)0.3072)亲属期望-0.023 0.1121)0.2312)0.1291)0.1281)0.0990.1301)条理性-0.2322) -0.082 0.0870.3602)0.2852)0.3072)0.3452)消极完美主义总分0.0250.2102)0.3092)0.1652)0.0840.1662)0.1462)积极完美主义总分-0.2322) -0.082 0.0870.3602)0.2852)0.3072)0.3452)完美主义总分-0.030 0.1792)0.3052)0.2282)0.1311)0.2272)0.2072) 1) P<0.05; 2) P<0.01。
2.3 护士完美主义与工作倦怠、工作投入的回归分析 以工作倦怠3个维度得分和工作投入总分及3个维度得分为应变量，完美主义各维度得分为自变量，进行逐步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行动疑虑对成就感低落、玩世不恭和情绪衰竭具有正向预测作用，对工作投入及3个维度具有负向预测作用；个人标准对成就感低落和玩世不恭具有负向预测作用，对工作投入及3个维度具有正向预测作用；条理性对成就感低落具有负向预测作用，对工作投入及3个维度具有正向预测作用；担心出错对玩世不恭和情绪衰竭具有正向预测作用；亲属期望对活力和专注具有负向预测作用。见表5。
表5 护士完美主义与工作投入、工作倦怠的逐步回归分析
应变量自变量回归系数标准化回归系数t值P成就感低落行动疑虑0.0960.3076.094<0.001条理性 -0.056 -0.193 -3.472 0.001个人标准-0.031 -0.137 -2.401 0.017玩世不恭行动疑虑0.0660.2404.611<0.001担心出错0.0840.3965.885<0.001个人标准-0.065 -0.327 -5.174 <0.001情绪衰竭担心出错0.0650.2684.993<0.001行动疑虑0.0510.1633.0300.003活力条理性 0.0760.2745.058<0.001个人标准0.0660.3114.755<0.001行动疑虑-0.046 -0.157 -3.133 0.002亲属期望-0.034 -0.128 -2.006 0.046奉献条理性 0.0730.2183.921<0.001行动疑虑-0.080 -0.225 -4.452 <0.001个人标准0.0460.1813.1650.002专注个人标准0.0780.3445.173<0.001条理性 0.0640.2183.955<0.001行动疑虑-0.044 -0.139 -2.726 0.007亲属期望-0.046 -0.163 -2.515 0.012工作投入总分条理性 0.0680.2474.572<0.001个人标准0.0510.2414.347<0.001行动疑虑-0.063 -0.211 -4.300 <0.001
3 讨论
3.1 护士的完美主义人格特点 本研究结果显示：护士的积极完美主义处于中等偏高水平，消极完美主义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与国内其他学者研究结果一致[11-14]。积极完美主义是一种以积极情绪为主的心理特征，处事方式具有条理性；而消极完美主义是一种以消极情绪为主的心理特征，认为完美是应该的，过度在意别人的评价，行为特征主要有高标准、自我批评、拖延等[15-16]。根据訾非等[7]研究结果，本研究从364名临床护士中筛选出消极完美主义者10人，占2.75%，即目前这些护士极有可能正在经受着由消极完美主义所引起的严重心理困扰；而有消极完美主义倾向者32人，占8.79%，即如果这些护士不能得到有效的心理疏导，可能会进一步发展成为消极完美主义者。提示护理管理者护士的完美主义现状不容乐观，应高度重视，及时采取有效的干预措施。一方面，护理管理者可以定期组织相关的心理教育讲座，正向引导，帮助护士培养积极完美主义思维方式；另一方面，在日常管理过程中，管理者应避免过度强调“零错误”的观念，尽量降低消极完美主义的外在影响。
3.2 完美主义人格对护士工作倦怠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消极完美主义是护士工作倦怠的风险因素，积极完美主义是护士工作倦怠的保护因素。消极完美主义的动机主要以避免失败为主，消极完美主义者在面对未能达到他人或自己期望的目标时，往往产生焦虑、抑郁等不良情绪体验，而这些负性情绪加剧了工作倦怠的产生[12,17]。杨宏飞等[18-19]研究显示，消极完美主义与压力呈正相关，而工作压力是工作倦怠产生的重要来源。积极的完美主义能够唤起个体对人生意义的正性感悟和追求[20]。积极完美主义者的内在动机主要表现为追求成功，而非避免失败，他们的目标更为灵活，把失败视为成功之母，对未来取得成就更加乐观，因此在工作中产生正面的情绪体验[1,15]。肖长根等[12]研究发现，积极完美主义对消极完美主义与负性情绪具有调节效应，积极完美主义可以缓冲消极完美主义对负性情绪的不利作用。这表明积极完美主义可以作为有利因素，缓解工作倦怠水平。进一步分析发现，行动疑虑和担心出错对工作倦怠有正向预测作用，条理性和个人标准对工作倦怠具有负向预测作用。
3.3 完美主义人格对护士工作投入的影响 本研究结果显示：积极完美主义和消极完美主义与工作投入均呈正相关。其中积极完美主义隶属于完美主义的正性层次，由于受追求成功动机的驱使，积极完美主义水平越高，工作投入的水平也越高；消极完美主义隶属于完美主义的负性层次，由于受避免失败动机的驱使，消极完美主义水平越高，工作投入水平也越高[15,20]。进一步分析发现，消极完美主义中的“行动疑虑”维度负向预测工作投入，“亲属期望”维度负向预测活力和专注。表明行动疑虑倾向性越强，护士工作投入水平越低；所感知到的亲属对自己的期望越强，护士的活力和专注程度越低。
4 小结
护理工作关系到病人的生命健康，但由于护理工作负荷重、病人病情复杂多变，要求百分之百杜绝差错和过失是不现实的。如果护士做事犹豫不决，一味担心做事不够完美，可能不能有效开展工作，不能积极应对各种复杂多变的情境，从而导致身心疲惫。护理管理者可根据护士的不同个性特征，采取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帮助护士养成积极的完美主义人格，为自己制定切合实际的目标，果断认真地执行任务，使工作更具有条理性，从而缓解工作倦怠，提升工作投入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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